《国土安全》是我喜欢的美剧之一。与充满男性荷尔蒙的007系列相比，该剧显然更切合当下世界。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中，情报工作的核心不是冒险与枪战，而是理性和智力。当然还有人性。从该剧中，我还发现另外一个有趣之处：敌对国家的间谍之间其实始终有很好的联系，甚至可能是特殊的朋友。这种朋友各为其主，愿意各自为了自己的祖国付出一切。同时也在努力寻找双赢的途径。在情势对两个国家都极其危急的时刻，这种联络可以化险为夷。两个国家的高层当然也都知道这种联系的存在，并容许其存在，作为一种缓冲区。

缓冲区的概念来自于自然保护领域。例如世界遗产委员会发布的指南中，为了保护某个自然领地，在其核心区域外设定一定的缓冲区，从而减少外部环境的影响。缓冲区的概念在国际关系上也常用。有的时候也有所谓的缓冲国，指的是两个国家特别是大国之间的用于避免冲突而设立的中间区域。历史上有名的缓冲区包括罗马-波斯战争期间的哈特拉（Hatra）等。

与军事上的实体缓冲区相比，思想领域的虚拟缓冲区更为重要。特别是在民粹主义开始抬头的当前世界。群体行为有时候是非理性的，会给政府行动带来极大的压力，反映在国家关系中就可能更加倾向于强硬，从川普上台、英国脱欧等问题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一点。

缓冲区既可以是国家之间的，也可以是国内各群体之间的。经济社会越发达，个体间的诉求就会差异越大。当满足了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后，人们追求的东西就会出现分化，看待事物的态度也会出现分化。各个群体之间就会出现对同一问题的不同观点。

各国独立智库应该成为这样的缓冲区。政府也应该鼓励独立智库成为这种的缓冲区。通过相互之间的争锋、激辩、交流和认同，可以对内对外提供各种观点，分担政府身上的压力。政府作为国家公信力的代表，发出声音、提出政策或者实施计划，都在尽最大努力做到正确和完美。但是在很多时候，比如面对陌生疾病的冲击，不可能获得足够的信息。

这时候智库就可以站出来，大胆发声，因为只是一个机构甚至一个人在发声，并不代表国家或政府，可以承认自身的认知缺陷和能力局限。同时多个智库特别是不同声音的智库相互之间的讨论，可以缓冲国家之间或群体之间的冲突，促进大家的理解。国家或政府则可以通过法律的形式，确保规则的执行。要做到这一点，必须鼓励独立智库的发展。